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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2章 掌舵之人盡早離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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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楠立刻坐直了身子,匪夷所思地看向藺忠英,“你再說一次?”

藺忠英無比堅定地點頭,再次重覆,“我懷疑老先生的死和大少也有脫不開的關系。”

“你是說,父親是因為大少的原因才突然離世的?”

藺忠英再次點頭,“我想是這樣。”

書房內瞬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,沒有人再說話,夏楠垂眸沈思,藺忠英則是點破懷疑之後,不知還能說什麽。

至於藺易勝,他靠坐在椅子裏,神色漠然,對此似乎是早有猜想,又似乎是不感興趣。

在這沈默之間,夏楠想起搶救手術結束當晚,醫生特意的交代,叮囑過老太爺不可再受任何刺激,哪怕一丁點兒都不行,因為情緒一旦欺負將會導致後果不堪設想!

而當晚,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,他藺瑾謙是在場的!

老太爺突然病發,病房裏傳出急促的求救信號是在藺瑾謙從病房離開,並且叫著穆黎準備要走的時候。

當時,恰好阿勝暈倒,她慌亂得失去了分寸,壓根兒就沒有顧及到病房裏一再的求救信號,就連醫生飛快趕來,她都是在苦苦哀求要救她的兒子。

可那時藺瑾謙是在做什麽呢?

混亂的畫面不斷地飛入夏楠的腦海,她依稀記得那時藺瑾謙似乎是無動於衷的。

無奈她當時太過悲慟,全副身心都在阿勝身上,對於周圍其他的事物印象著實不夠深刻,強迫自己去回憶,斷斷續續記起了一些——

阿勝暈倒的瞬間,穆黎似乎是折回來想要查看究竟,似乎就在同一時刻,病房裏傳出了緊急的求救信號。

場面立時陷入了混亂。

再然後,醫護人員蜂擁而至,她苦苦哀求,一部分醫護人員沖入了病房,一些分到了她這邊,幫忙查看阿勝的情況。

可藺瑾謙呢?

他自始至終冷漠地站在穆黎身後,沒有任何動靜。

對,他沒有!

老太爺的病房出了問題,他作為長孫,竟然是無動於衷?那麽理由就只有一個,他根本是在等待老太爺去世!

他的心竟然能狠辣冷硬到如此地步!

夏楠渾身瑟縮了一下,待定下神來,她咬牙切齒道:“這一次,就算是要牽連到藺家,也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!”

藺忠英聽聞,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失落的情緒在整個屋子傳開,已經表露了他並不讚成那樣做。

夏楠立時跳了起來,“難道要這樣縱容他,拿他束手無策嗎?他根本就是藺家的噩夢!除了這些,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做的!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,藺家將來遲早要毀在她手裏!”

藺忠英不再發表任何看法,而是把目光轉向了藺易勝,藺家現如今的當家人。

夏楠註意到這一細節,也隨之看了過去。

可藺易勝仍然是沒有太大反應,他雙眼低垂著,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,無法猜測到此刻他在想些什麽。

夏楠觀察了幾秒,想到當著外人在場,他們是從前的母子,共同要演一場戲,也就不再顧忌,大步走到書桌前,輕輕敲了敲桌子,對藺易勝說道:“阿勝,我和你忠叔講的話,你在聽嗎?”

藺易勝不疾不徐地擡起頭,對上夏楠微怒的眼,風輕雲淡地扯了扯嘴角,慢條斯理地說道:“聽了,可是又能如何?”
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夏楠蹙眉問。

藺易勝起身,扣起西服外衣衣扣,淡然地說明道:“藺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,要真被大哥毀了,這個後果誰來承擔?”

“你是當家人,難道在講他繩之以法之前,你不該做好安排嗎?”夏楠質問道。

藺易勝側眸,一記寒冷的目光遞過去,夏楠的氣勢便悄無聲息地弱了幾分,“爺爺生前想要把大哥的黨派一網打盡,斬草除根,非但沒有做到,還搭進了四哥一條命,讓藺家再度卷入風波。”

“所以你認為,單純地想要把大哥繩之以法,是證據足夠,就能交給警方去處理,讓法律來判決這麽簡單嗎?”藺易勝冷嗤一聲,不屑地看著夏楠,“藺家是容城的根基,豈能說動就動?”

夏楠頓時不知如何是好,手足無措之下,問道:“那你說,要怎麽辦?”

藺易勝卻把問題丟給了藺忠英,“我想聽聽忠叔的想法。”

藺忠英這才又出聲,但開口之前,還是不住地嘆了口氣,“偌大的藺家走到今天這一步,先祖要是看到了,該有多心痛!既然現今律法不能用,那就拿祖訓來懲罰作惡之人!”

祖訓?夏楠頓時覺得眼前一亮。

藺易勝也聽出了背後的含義,思忖之下,他說道:“忠叔如今是藺家之中,最能代表爺爺的長輩,對於祖訓,也十分熟悉,這件事就要勞煩忠叔去辦了。”

“又怎麽會是勞煩?”藺忠英搖頭,滿是惋惜之情,“倘若大少還有一點良心,老先生出殯那日,他一定會來,就讓我替老太爺來處罰這個不肖子孫!”

夏楠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,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沈穩。

藺易勝依舊是不動聲色,可他的漠然神情之下,分明是暗自歡喜,只有他清楚,如此一來,他的阿黎就能再度回到他身邊了。

……

夜幕早已降臨,一整天的工作也早已結束,可舒莞就想獨自緊緊地待在工作室,哪兒都不想去,更不想回那個多年來都不曾有過溫度的家。

其實最近幾天,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——是否該結束這一段本就不該開始的婚姻?

交友講求“道不同不相為謀”,是否婚姻也是如此?

這一切的思考源於那一晚,她分明是說中了一切,他不願意承認,甚至為了隱瞞而那樣激烈地親吻她。

根本是前所未有。

舒莞自己也想不通,為什麽從未有過的親密,非但沒有拉近兩人距離,還讓她在心中豎起了隔閡。

是源於歸零的感情基礎嗎?

整整這一天,她都在反覆地問自己這一個問題。

下班以後,工作室的人都走空了,舒莞獨自待在辦公室,面對著窗外發呆,從陽光普照,到夕陽西下,再到夜幕降臨,她就那麽靜靜地坐著,沒有移動絲毫。

驀地,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,鈴聲隨之唱響,舒莞依舊沒有反應,直到那個鈴聲反覆地響了三遍,她才終於移動了視線。

屏幕上所顯示的是“杜笙”。

舒莞傾身接起電話,只說了一個“餵”字,那邊就低笑著對她說:“師兄就要離開了,不打算來送一程嗎?”

分明是調侃的語氣,卻讓人輕易察覺到背後的心酸。

……

舒莞趕到大排檔已經是半小時後,春末夏初的交替時節,氣候變化突然,夜裏經常下雨,因此大排檔的生意不似夏日的好。

杜笙獨自坐在邊上的一桌,桌上已放了兩個空瓶。

舒莞在另一邊入座,看著空瓶問道:“喝了這麽多,一會兒怎麽回去?總不會知法犯法吧?”

杜笙端起酒杯,朝她舉了起來,“所以這才把你喊了過來。”說罷,仰頭悉數飲盡。

舒莞分明瞧見,在燈光的照射下,他眼角微淺的細紋之中,有幾絲晶瑩的光亮在閃爍。

可舒莞什麽都沒說,也拿起酒瓶,給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倒了滿滿一杯,二話不說端起來就是一飲而盡。

“哐——”杯子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,雙雙不謀而合,喝下酒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。

“幾年了?”杜笙問。

舒莞仰頭想了想,“七年?”

杜笙一想,感慨地點頭道:“還真是七年,難怪要說七年之癢。”

這一句七年之癢所指的又怎麽會單單是婚姻?舒莞聽得出,他是在說她與他的認識,到了第七個念頭,她嫁給了別人隱婚,曾經在學校傳的沸沸揚揚的一對兒,人生道路已各奔東西。

可舒莞並不想再和他去探討這個話題,她又給兩人的酒杯滿上了酒,隨意地問道:“電話裏是在說笑嗎?”

“說笑?”杜笙反倒是笑了,“你看我現在這落魄樣,是在說笑嗎?”

舒莞盯著他的眼,“是真的了?”

“查不出來,難不成還死賴在這裏,自找沒趣?”杜笙說得風輕雲淡,臉上掛著的淺淡笑意,分明是苦澀,卻又透著不屑,“我當初就不該到這個世家橫生的容城來,整個城市的經濟、發展都和他們息息相關,你說要怎麽辦?”

“上頭壓著嗎?”

“上頭就算不壓,坦白說,我也沒有兩全之策。”杜笙又喝了一杯酒,“大船要是翻了,死的不僅僅是掌舵的人,在這艘船上的所有人,船員、乘客、服務員等等,全都得跟著陪葬。”

“你說,我就是一個小小破案的,我又不能再翻船的時候,趕緊地把救生艇送過去,憑什麽把人家船給掀翻了?”杜笙反問,眼底有晶光再閃。

舒莞接不上話。

杜笙又倒了一杯,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酒杯,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還能怎麽樣呢?既然做不了,就交給別人去做!此路不通,另尋他路,總有人比我更想把掌舵的拿下!”

“我來找你,只為了勸你,盡早離開這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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